2月2日，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訪問菲律賓。在兩國發表的聯合聲明中表示，美國在菲律賓現有五個軍事基地的基礎上，將再增加四個。這樣一來，在菲律賓的美軍基地將達到九個。兩國聯合聲明還強調，“菲美聯盟經受住了時間的考驗，堅如磐石”。一系列事實表明，菲律賓在美國的“印太戰略”中的重要角色日益凸顯。

【資料圖】

美菲關系淵源

與“印太戰略”直接相關的美日印澳“四方對話機制”和美英澳“奧庫斯”三邊聯盟相比，美菲同盟關系不是專為應對中國而建立，兩國關系具有深遠的淵源。

美國在菲律賓的存在始于1898年美西戰爭，美國打敗當時的菲律賓殖民者西班牙取而代之。二戰勝利之際，菲律賓獨立建國，但與美國建立和保持著緊密的軍事關系。1951年8月30日，《美菲共同防御條約》簽署，條約長期有效。1958年5月15日，美菲組成共同防務委員會，美軍進駐菲律賓蘇比克海軍基地和克拉克空軍基地。

冷戰結束后，美國的全球戰略調整，美菲在基地租金方面發生爭執，菲律賓民眾對美國駐軍的反對浪潮興起，1991年美軍駐菲律賓蘇比克海軍基地和克拉克空軍基地使用期限到期之際，菲律賓決定不再延長在菲美軍事基地的使用期限。1992年，美國在菲律賓的軍事基地關閉，美軍也隨之撤走。

但是，美國并沒有放棄與菲律賓發展緊密軍事關系的努力。從法理上說，1951年簽署的《美菲共同防御條約》長期有效。為了便于美軍進入菲律賓展開活動，1998年，美菲簽署了《訪問部隊協議》。依據這一協議，從2002年起，美國向菲律賓派遣了數以百計的軍事人員，為菲律賓軍隊充當反恐訓練顧問。

2010年，親美的阿基諾三世當選菲律賓總統。2014年4月28日，兩國簽署《美菲加強防務合作協議》。這一協議主要內容包括：菲律賓允許美國軍隊使用菲軍事基地，允許美軍增加在菲律賓的輪換部署。此前，美軍已在菲律賓占據五個軍事基地，此次美國在菲律賓增加使用四個軍事基地，也以加強和落實《美菲加強防務合作協議》為名義。

美國對菲律賓長達半個世紀的殖民統治，在菲律賓培養了大量政治、文化、價值觀代言人和經濟利益代言人。這是菲律賓獨立建國時，采用西式議會制政治體制的基礎和重要原因，也為美菲加強軍事同盟關系奠定了基礎。

菲律賓國土由呂宋島、棉蘭老島、薩馬島等11個主要島嶼和其他7000多個島嶼組成，海岸線長約1.8萬公里。這樣一個國家要形成強大的國防，必須擁有強大的海空軍實力。菲律賓雖然早在1946年就建立起了自己的國防軍，分海、陸、空和保安軍四個部分。但是，國土面積29.97萬平方公里、人口1.049億的菲律賓，正規軍（不含保安軍）總兵力僅有12.7萬人。菲律賓軍隊的實力不足以有效承擔國防使命，在安全上依賴美國成為菲律賓國防政策的基點。

地理位置重要

菲律賓位于中南半島，也是東盟十國的成員。但和與東亞大陸陸地相連的越南、泰國、柬埔寨、老撾、緬甸等國不同，菲律賓和東亞大陸并不相連，這使它具有和東亞大陸國家若即若離的特點。菲律賓的這種地理特點，使其成為美國“島鏈”戰略中第一島鏈的組成部分，也是美國“印太戰略”急欲加強的環節。

美軍此前在菲律賓設立的五個軍事基地分別是：菲律賓首都馬尼拉以北的巴薩空軍基地、呂宋島中部的馬格塞塞堡軍營、菲律賓南部棉蘭老島北部的倫維亞空軍基地、菲律賓巴拉望島上的巴蒂斯塔空軍基地、中部城市宿務的貝尼托·埃本空軍基地。此次新增的四個軍事基地分別位于呂宋島最北端的卡加延省、呂宋島中部三描禮士省的蘇比克灣、呂宋島東北部的伊莎貝拉省和鄰近南海的巴拉望省。由于有的基地尚在選址或有其他原因，目前沒有公布具體位置。

菲律賓首都馬尼拉位于其最大的島嶼呂宋島的馬尼拉灣東岸。從美軍基地的選址可以看出，大多基地選址在菲律賓的呂宋島。這不僅因為呂宋島是菲律賓最大的島嶼和首都所在地，更因為呂宋島與中國的臺灣省僅相隔一個巴士海峽，其最北端與臺灣距離最近處只有約360公里，可謂近在咫尺。位于菲律賓呂宋島西岸的蘇比克灣直面南海，是菲律賓最靠近我黃巖島海域的地方。

菲律賓巴拉望省也是美軍基地的重要選址地。巴拉望省由狹長的群島組成，呈西南-東北走向，全長約322公里。它猶如菲律賓伸入南海的一條胳膊，緊挨著就是中國南沙群島。9年前，菲律賓就向美軍開放了巴拉望省的安東尼奧·巴蒂斯塔空軍基地，現在又在巴拉望省增設一個美軍基地。2022年10月3日至14日，美菲就在巴拉望省舉行了“海上勇士合作”演習。

美國將在今明兩年斥資6650萬美元，強化和完善巴薩空軍基地、馬格塞塞堡軍營以及倫維亞空軍基地的基礎設施和訓練設施。美軍在菲九個基地的設立以及相關設施的建設，無疑將是對第一島鏈菲律賓部分的強化。美軍擴大在菲律賓的存在，為在南海、臺海兩個方向出現情況進行快速反應，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目前，美國“印太戰略”以臺海問題為抓手的企圖日益鮮明，其軍事部署也顯示出圍繞這一重點的態勢。從日本到菲律賓，中間經過中國臺灣省這一段，是第一島鏈正對中國大陸腹地的地區，無疑是美國島鏈戰略的重中之重。

美國加強在菲律賓軍事部署的同時，也在策動菲律賓加強與日本的軍事聯系。2022年12月6日，日本航空自衛隊派遣2架F-15戰機抵達菲律賓克拉克空軍基地。這是二戰后日本戰機首次出現在菲律賓，其背后即是美國的撮合與鼓動。

今年2月6日，菲律賓總統小馬科斯正式訪問日本，日本承諾向菲律賓提供1500億菲律賓比索（約合27億美元）的投資，菲律賓則表示愿意加強與日本的國防和安全合作。2月9日，菲律賓國防部和日本防衛省簽署有關人道主義支援和災害救援的防務合作文件，為促進日本和菲律賓之間的人道主義援助聯合演習提供法理支持。美國評價稱，這是“一次重大的戰略重組”。接下來，菲日之間的防務合作即將擴大和加強。

美軍重返蘇比克灣隱約還有“帝國重光”的含義。早在西班牙殖民菲律賓期間，蘇比克灣就被修建成了海軍基地。美西戰爭美軍打敗西班牙取而代之后，接管了這個基地。二戰后，美軍對其進行了大幅擴建，蘇比克灣也因此成為冷戰時期美軍最重要的海外軍事基地之一。冷戰結束后，1992年11月最后一批美軍官兵撤出菲律賓。這在某種程度上宣告了美國對菲律賓殖民統治的終結。

此番美軍重返蘇比克灣，在某種程度上具有政治性指標意義。它意味著某種軍事帝國在菲律賓存在的復燃。這與美國人口中熱衷的所謂民主、自由和國家主權，顯然背道而馳。但美國人所執念的霸權偏好，事實上處處顯示著語言與行為之間的張力和矛盾。

很難左右逢源

中美作為全球第一、第二大經濟體，在中美關系緊張的情況下，菲律賓主觀上當然是想規避風險左右逢源，但這并不容易。

一是美軍進駐與菲律賓現行憲法產生沖突。菲律賓現行憲法施行始于1986年，規定在本國領土上不允許外國軍隊長期進駐，也不允許外國軍隊在菲律賓有長期軍事基地。這是1998年美國與菲律賓簽署《訪問部隊協議》，即美軍只能以“訪問”的名義在菲律賓短期存在。2014年，美菲簽署《加強防務合作協議》，允許美軍在菲指定區域興建或升級軍事設施。但是，迄今，這些基地名義上也只能是“輪換性軍事基地”。所謂“輪換性軍事基地”，即相對“永久性軍事基地”而言。它在概念上被界定為“臨時性的、階段性的”，規模也不能太大，而且這些基地資產的產權只能屬于菲律賓政府。

現在，菲律賓與美國之間展開的軍事合作，不僅舉行例行的和其他名義的聯合軍事演習，美軍以“訪問”的名義進駐菲律賓，以“輪換”的名義在菲律賓設立和使用軍事基地，形式上是對憲法的規避，但歷來“請神容易送神難”，從長遠的角度看，還是對菲律賓國家領土主權完整和國家安全的潛在侵害。

二是對中菲經貿關系不利。中國與菲律賓自1975年建交以來，相互關系友好，各方面合作愉快。據統計，中國已經連續六年成為菲律賓的最大貿易伙伴。中國與菲律賓在服務外包、物流、農業、鋼鐵、通信等領域的合作展現出很強的活力。

雖然菲律賓強調與美國的軍事合作“不針對任何特定第三方”，但是，美國在菲律賓設立九個軍事基地是為了圍堵中國。這樣的目的及美國為此采取的行動，是不以菲方的主觀愿望為轉移的。

三是可能激發本國矛盾。毋庸諱言，美國對菲律賓長達半個世紀的殖民統治，在菲律賓培養了大量的代理人。菲律賓多數政治、商業、文化精英深受美國和西方的影響，兩國精英階層之間既有政治、意識形態認同，也有經濟利益交集，甚至還有家族和個人感情的紐帶。至今，美國和西方對菲律賓社會的影響是深刻、廣泛的。

但是，美國的殖民統治沒有普遍惠及菲律賓普通民眾。迄今，菲律賓的人均年度GDP不到4000美元，地區之間發展嚴重不平衡，社會兩極分化。歷史和現實的原因，都使得菲律賓民眾對殖民統治和外來勢力并沒有多少好感，和廣大東南亞國家人民一樣，菲律賓人民具有反帝反霸的傳統。就美軍在菲律賓設立和增加軍事基地，有近半數的菲律賓民眾心存疑慮，還有約30%的民眾堅決反對。

針對奧斯汀訪問菲律賓，美國在菲律賓新增四個軍事基地，我外交部發言人表示，美方出于一己私利，抱持零和思維，不斷在本地區加強軍事部署，是在加劇局勢緊張，危害地區和平穩定。地區國家應當對此保持警惕，避免被美裹挾利用。

（作者單位：國防科技大學信息通信學院）

吳敏文來源：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