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部VS12部新片，15.19億元VS16.68億元，3760萬人次VS4410萬人次，2023年相比2021年的五一檔，上映新片多了整整6部，票房與人次卻均不能敵。90后女生小丸子是個典型的影迷，每年會看大約七八十部電影。過往五一假期，小丸子都會挑感興趣的電影，和男友走進影院去看。但今年卻例外。好不容易可以不受限制地出游，在“人從眾”和“看電影”之間，小丸子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出游?！俺鰜硗媪?，我就沒想過看電影?！蔽逡黄陂g，在浙江省東北部的舟山群島，每日當“旅行特種兵”的小丸子對燃次元表示，“我們登了普陀山，走了很長的海岸線，玩得挺累，每晚到了民宿倒頭就睡，完全沒力氣再去當地影院了?！笔聦嵣?，像小丸子一樣，在這個假期寧可人擠人，也要出遠門旅行的年輕人，還有很多。95后女生梨落告訴燃次元，“因為平常假期很少，疫情后第一個珍貴的長假，一定要留給旅行。而去電影院看電影，時時都可以。”“除了報復性出游的心理，疫情后觀眾高頻的觀影習慣被打破，也成了今年、包括五一期間觀影人次難以提升的原因之一。”北京悠渡影管總部運營總監魏云飛對燃次元分析道。當然，比起一些沖擊電影行業的外因，這個五一檔票房不給力，更主要的原因還是“爛片云集”。盡管在這個小長假，新片涵蓋了喜劇、主旋律、言情、動畫等多種題材，數量更是達到了史無前例的18部，但截至5月3日下午3點30分，豆瓣已開分的電影僅有4部，且平均分只有6.825分。另外14部電影因為評分人數不足，或是口碑差異太大而尚未開分。在各個電影的評論區，網友們吐槽不斷。有網友在評論《驚天救援》時表示，“將消防員的英雄形象刻畫過度，有點像奧特曼登場，禁不住笑場”；也有網友苦笑，“因為兒子在《超級瑪麗》和《豬豬俠》中選擇了后者，我開局十五分鐘就打了三次呵欠”；還有KOL“褻瀆電影”在豆瓣的短評中諷刺，“光線傳媒出品的青春片十年前這么拍就算了，十年后居然還這么拍，估計還能拍十年”……

圖/《這么多年》短評，來源/豆瓣 燃次元截圖

“對比來看，同樣是面臨疫情后觀影習慣的改變，甚至還面臨一些地區疫情尚未結束的考驗，今年春節檔票房卻能夠沖到67億元，這與影片的高質量是分不開的。”電影發行工作者徐璐分析道，“《流浪地球2》《滿江紅》和《熊出沒》三部頭部影片豆瓣評分均達7.5分，奠定了大盤基礎?！闭缧扈此f，影片質量才是驅動觀眾走入影院的首要因素。與此同時，決定院線繁榮程度的，還包括影院新片的供給數量。魏云飛告訴燃次元，目前來看，未來半年內，多部進口大片續集在國內會與北美同步釋放，國產積壓的優秀影片也將陸續釋放?！耙虼耍m然五一期間全國影院表現平平，但從長期來看，預計未來半年全國院線可以逐步恢復到2021年同期的市場水平。”魏云飛直言，也正因如此，自己也正在籌劃著將疫情期間被縮減的影院數量，重新擴建回來。

【資料圖】

影院吸引不了“特種兵”

一共5天的假期，小丸子和男友有4天都在舟山群島暴走?！拔覀兯奶幋蚩?，每天2萬步起步，完全沒力氣再安排線下觀影這種活動?！毙⊥枳颖硎尽：托⊥枳宇愃频?，還有梨落?！斑@兩天‘特種兵’旅游呢，沒空看電影?！边@個五一，梨落回山西老家看望了父母。在家待了兩天后，梨落在家附近報了個旅行團，“我去了忻州，參加了蘆芽山兩日游，每天要走1.7萬步。”梨落表示，這個步數看似不是很多，“但全是山區，爬山爬得很費體力，去看電影的時間和精力肯定是都沒了?！睌y程5月3日發布的《2023年五一出游數據報告》顯示，五一假期，用戶飛行距離達四年巔峰，國內景區門票票量同比增長9倍，較疫前2019年五一增長超2倍；出境游訂單同比增長近7倍，多地機酒訂單超疫前水平。作為全國疫情結束后的第一個長假，國人空前高漲的報復性出游的意愿，與“冷清清”的電影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由于全國影院上映的影片是統一的，一般旅客不會選擇異地觀影。對于以本地受眾為主的影院而言，旅行熱會對院線市場產生一定的沖擊。”徐璐對燃次元分析道。當然，這個假期，并不是所有人都幸運地出行了。除了本就比較宅的學生和上班族選擇了“宿舍蹲”或“家里蹲”之外，還有一些人因為沒買到票而被迫留守本地。但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也并沒有走進影院?！斑@是因為疫情之后，許多人的文娛消費場景隨之改變，大家更習慣在家觀影，年均線下觀影頻次下降了。”魏云飛分析道。近日，貓眼研究院發布的報告顯示，2017-2019年的3年間，我國人均觀影數量為2.95部；而這一數字到了2020-2022年，僅剩2.01部。這也就意味著，絕大部分觀眾在過去3年人均年觀影量不足1部。“疫情之前，我的幾位圈外朋友，會將每隔兩三周去一次影院當成一種固定消遣，而如今，他們只會偶爾去看出圈的電影，1年大概也就3-5次?！蔽涸骑w表示?！耙咔橹?，去電影院看電影沒有以前方便了，我就買了一個投影儀在家看大屏，也覺得很爽。現在，除非是有一流特效、口碑很高，或有經典IP的電影，我會覺得值得為影片付出時間成本、資金成本出一趟門。除此之外，我基本都會選擇在家看。”梨落表示，自己的觀影習慣，已經轉向了線上大屏。根據《2021智慧屏行業發展白皮書》顯示，截至2021年，全國智能電視激活數就已超2.8億戶。國內的客廳正在逐步走向“影廳化”。公開數據顯示，現如今，愛優騰已相繼上線了幀綺映畫、幀享影音、臻彩視聽等功能，其中，大屏的視聽感受正在持續提升。因此，影院對年輕人的獨特吸引力，或正在弱化。

“爛片”撬不動觀眾的熱情

消費者觀影習慣的改變，確實對院線的市場表現有著一定的影響，但僅就五一檔來看，“爛片”難以撬動觀眾的觀影熱情，才是票房失利根本原因?！半m然看起來題材不少，但是沒有我喜歡的類型，也沒有口碑比較好的電影。”這個五一，回老家的90后琦琦對燃次元表示，她沒去看電影，一方面是因為沒有自己比較喜歡的懸疑片和科幻片，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大V”都沒怎么推薦五一檔新片，“怕踩雷?！绷硪晃徽诤颖笔埣铱谧x研究生的95后女生圓圓，自詡是一位愛看電影的文藝女青年，因為沒買到回老家的高鐵票，成了“留守”學生后，第一計劃是刷遍五一檔的新片。然而，事實卻是，圓圓并未在假期走進影院，“新片口碑都不高，五一前就上映的《灌籃高手》口碑倒是很好，但我也沒有這方面的情懷。”事實上，在今年五一新上映的18部電影中，目前在豆瓣開分的只有4部。其中，作為五一檔頭部影片的《長空之王》與《人生路不熟》均分僅有6.7分，與今年春節檔三部頭部影片均分7.5分不可同日而語。而五一檔評分最高的《長沙夜生活》，也僅有7.3分，與春節檔最高分《流浪地球2》的8.3分，更是相差1分之多，與2021年五一檔頭部影片《懸崖之上》的7.7分也同樣差距甚遠。另一部已經開分的《這么多年》，評分也同樣只有6.6分。豆瓣相關負責人曾就影視作品開分規則向燃次元透露，“豆瓣的開分標準包括兩條，足夠的可信評分人數和穩定的評分趨勢?！睋藖砜?，今年五一檔電影，不是口碑欠佳，就是影片因為觀影人次不足或評分爭議較大，甚至還沒出權威評分。具體來看，近幾年備受詬病的青春片與動畫片依舊爭議頗大。如言情片《這么多年》，就被不少電影博主和觀眾吐槽，“光線傳媒十年來毫無進步，甚至還在退步?！边@種吐槽從光線近十年出品的愛情片評分中也可以得到證實。據燃次元不完全統計，2013-2014年，光線傳媒出品的青春片《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同桌的你》與《匆匆那年》的豆瓣均分為6.03分；到了2017-2018年，包括《悲傷逆流成河》等在內的三部影片均分降至了4.7分；2021-2023年間，《你的婚禮》《十年一品溫如言》和《這么多年》的均分與5年前相當，但《十年一品溫如言》卻創造了光線青春電影的最低口碑紀錄——2.8分。“十年來，盡管光線的愛情電影口碑屢屢撲街，但他們仍在該賽道發力，其實多半是因為18-25歲的年輕人市場一直存在，他們永遠可以‘割’新的一撥韭菜。更重要的是，青春片相對投資低、利潤高。”徐璐表示。這個五一檔，國產動畫普遍存在的內容低幼與敘事紊亂問題，也充分暴露。一位寶媽對燃次元表示，“《新豬豬俠大電影·超級賽車》這電影的畫面已經和國際接軌了，但是劇情看著就容易瞌睡。”除了《豬豬俠》系列之外，近年來，國產親子系列動畫電影《喜羊羊》《賽爾號》等的評分也普遍在3-7分之間搖擺不定。而主旋律影片《驚天救援》，則被一些網友認為過度刻畫了英雄主義，同時脫離了現實性。事實上，在此前幾年的幾部主旋律影片《中國醫生》《緊急救援》《平凡英雄》中，“不符合常識”“刻意煽情”等問題也曾被觀眾詬病。盡管在《長空之王》的影評中，一些電影資深博主表示，“該片有才華、有靈魂、有血性”“用專業態度與詳盡細節刻畫了一份不為人知的崇高職業”。但卻并不能遮蓋，這個涵蓋了多個類型、18部電影的五一檔口碑欠佳的事實。而這，實際上也是中國電影現狀的一個縮影。

影院春天，或在半年后到來？

在許多業內人士看來，五一檔的票房確實表現不佳，但影院的“春天”雖晚卻依舊會到來?！皬哪壳皝砜?，五一之后，未來半年內，多部進口大片續集將與北美同步在國內上映，國產積壓的優秀影片也將繼續釋放，暑期檔、國慶檔的影片供給應該比較充沛?！蔽涸骑w透露。燃次元查詢后發現，未來2個月內，好萊塢大片《銀河護衛隊3》《蜘蛛俠：縱橫宇宙》《閃電俠》《變形金剛：超能勇士崛起》都將在中國大陸與北美同步上映。“這些對院線票房有著強烈提振作用的漫威作品與經典IP，盡管已經失去了往日對國內票房起到的決定性作用，但也多半會激發更多觀眾在疫情退潮后再次走入影院?！毙扈幢硎?。

圖/中美同步上映的影片來源/豆瓣 燃次元截圖

除此之外，燃次元還發現，《速度與激情10》將于5月17日在大陸上映，早于北美兩日?！斑@或與此前多部《速度與激情》系列的影片在國內的票房均超過北美有關。其對國內院線票房的推力估計更大，因為不排除有海外粉絲會為此而來中國觀看首映，當時《復仇者聯盟4》就是如此?！毙扈催M一步提到。好萊塢影片之外，國產電影在未來幾個月也不遑多讓。據了解，截至目前，已經官宣將于暑期定檔的國產影片，已達10部，涵蓋動畫、懸疑、動作、喜劇、現實主義、愛情6個題材。具體來看，包括在過去的春節檔撤檔的喜劇片《超能一家人》；陳思誠監制的懸疑片《消失的她》；王寶強執導并主演的現實主義片《八角籠中》；聚焦李白、高適等唐代詩人的原創動畫《長安三萬里》；《一年一度喜劇大賽》中的CP王皓、史策主演的《透明俠侶》等。在這其中，《消失的她》在此前多個電影節已進行過展映，且在業內獲得了不錯的口碑。除了近幾個月內容供給帶給了影院經營者樂觀的預期之外，近年來，國產影片質量的逐步提升，更是給院線經營者帶來了更長遠的信心。還是以動畫電影為例，自10年前的《喜羊羊》與《熊出沒》系列在國產動畫電影中各占據半壁江山以來，低幼向的動畫電影曾經是國產動畫電影的代名詞。而自2015年《西游記之大圣歸來》上映之后，以成人為受眾的國產動畫逐漸變多。而以《哪吒之魔童降世》為代表的封神榜系列，以及挖掘傳說故事的《白蛇》系列等，影片中都多了幾分寓意。除此之外，一些影視公司也因為自身的高精品率，打出了自身的品牌。比如即將上映的《長安三萬里》背后的制作方，是在動畫界有口皆碑的追光動畫，此前曾制作《白蛇》系列和《新神榜》系列，其“精品率”為動畫電影提供了口碑信譽。在標桿式導演、編劇、攝制組的組合之下，我國電影的工業化也在逐步構建，包括科幻在內的新題材、大制作影片也在持續突破。《流浪地球2》的制片人龔格爾在接受燃次元采訪時就曾透露，郭帆導演在拍攝這部科幻片時，會讓工作人員將拍攝過程中汲取的經驗和教訓都記錄下來，“為了讓以后的電影人少走彎路?！薄爸灰捌膬热葙|量持續提升，影片的特效科技不斷革新，影院這個場域就還有它存在的意義，在社交意義之外，沉浸式享受內容與視聽效果的意義。”徐璐表示。也是因為對未來線下觀影仍充滿了信心，魏云飛對燃次元透露，因為疫情沖擊，在2022年底已經將影院從13家縮減到3家，但卻打算在今年年底重新擴張到10家，“我覺得半年后，院線市場大約能恢復到2021年的水平，未來還會更好?！?文中徐璐、圓圓、小丸子、梨落為化名。